马齐他们想拉拢自己,拉拢不到就不让他参与政事,回头皇阿玛问起,他该怎么说?说自己斗不过马齐?说自己被一个大臣给拿捏住了?那以后皇阿玛还敢派差事给他么?
是他,他也不会给一个没有用的儿子派差事。
三哥已经开始有自己的作为了,胤禛他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自己,想让皇阿玛看见自己的能耐,想让大臣们也看见自己的能耐和厉害。
他眼里闪着野心的光。
这个放到现在才刚成年的、十八岁的阿哥,头一次展现出了自己对权力的渴望。
云秀静静听着,最后说了一声好:“只是,等你往前走的时候,偶尔也回头看一看,别丢下了东西。”亲情、友情还有爱情,丢一样,心都痛一次。
她不知道如今的四阿哥会不会走到历史上众叛亲离的程度,她不想,也不愿意看到。
现在胤禛和胤禩关系仍旧亲近,胤祯也是,小六也成功活了下来,一切都不一样了,未来的命运也一定会改变的。
户部,马齐一大早就来点卯,他之前任职左都御史,为了做一个清臣的榜样,回回点卯都不迟到,也不会无故缺席,更何况最近户部正忙,他也就早早来了。来了以后,看见了个熟悉的人——四阿哥胤禛。
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咂摸了一下嘴。说实话,四阿哥胤禛那是真努力,每天来得比他还早,或者说来得比谁都早,看着就是个勤勉的人,哪怕他们刻意没给他安排差事,他也从不缺席,闲着就闲着,闲着就在户部看看邸报,偶尔翻一翻旧的资料。
那些资料也没什么重要的,马齐也就任由他翻来翻去地看了,他心里头惦记着索额图的话,想着要拉拢四阿哥,如今吃了许多次的冷眼,也没生气,仍旧搭话:“四阿哥这么早?”
叫他意外的是,平常对他爱答不理的四阿哥今天破天荒地站起来给他鞠了个躬:“大人早。”
马齐眼睛一亮,目光落到桌面的资料上:“四阿哥在看什么资料?”
胤禛微微一笑:“在看二十八年的时候河工们的资料。”
马齐脸上一僵。
康熙二十年,是郭琇弹劾河道总督靳辅的那一年,那一年先是几个纳兰明珠一党的几个御史因为生病、年老等辞官,被他参了一本,通通都罢了职位,后来郭琇趁势弹劾靳辅,皇上叫大理寺卿边声廷调查河工一事,他们这一派慌了神,马齐自己又弹劾了边声廷装聋作哑,把他从大理寺卿的位置上给扳了下来。
那个时候起,纳兰明珠一党就开始衰败了。
其中,马齐出力可不算少,一般人也没联想到他的头上,因为他是御史,御史不就是要监察百官么?他弹劾没什么不对。后来大理寺卿倒台,被派去调查的人里头就有马齐自己,靳辅的那一套治河理论他看不懂,但是他能看懂他影响到了自己的利益。
扳倒了靳辅,紧跟着就能扳倒纳兰明珠,他可是核心人物。所以马齐往上头报的时候,说靳辅所修的堤坝被冲坏了几处,还找了几个对靳辅不满的河工联名上书,最后彻底扳倒了靳辅。
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那么的顺利,一切都像是天助他也一样,靳辅倒台,他暂时代理了河道总督,后来又凭着功绩升了议政大臣,不到一年就升任了兵部尚书和理藩院尚书,等到纳兰明珠倒台,原先的户部尚书科尔坤被他们的人弹劾下台,他取代了科尔坤,成为了新的户部尚书,也只不过用了五年的时间罢了。
一切都太顺利了,顺利到他快忘了自己最初起家的时候,就是靠着投向了索额图一党。
他是康熙二十六年才活跃在众人的视线里,从一开始就投向了索额图,但是因为是于成龙举荐上来的,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清清白白的御史。
四阿哥胤禛如今手轻轻按在资料上直直地看着他,好像要揪住他的心口一样。
马齐干笑了两声:“四阿哥看出什么名堂没有?”
他觉得四阿哥或许是想要威胁自己,让他可以参与政事,而不是坐冷板凳。
可四阿哥并没有,他只是把资料合上,然后递给了自己,说:“我还有很多不了解、想不通的地方,还希望马齐大人帮我好好看一看、参详参详,您是前辈,我是后辈,难免有不周到的,您不要介意。”
马齐正摸不着头脑,胤禛就又开口了:“之前我听人说起,太子殿下最近忙着读书,一直在文华殿里没有出过宫门,我这个当弟弟的都见不着,索额图大人是太子的亲叔祖父,想必还是能见着太子的,如果马齐大人愿意,能帮我引见索额图大人就好了。”
马齐先是一怔,随即狂喜——索额图一直想拉拢四阿哥不成功,如今四阿哥却自己靠过来了。
他先想了想原因,继而想到,这回去曲阜孔庙,皇上派了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,三阿哥是主祭,而四阿哥和三阿哥只相差一岁,却只能沦为陪衬,所以着急了吧!
总之,这是好事,太子如今地位不稳,要是有四阿哥暗地里支持,恐怕以后的路能走得更加顺利一些。
他脑袋里头心思急转,面上高高兴兴、亲亲热热的:“您说得对,您放心,我一定帮您和索额图大人引见,一定、一定。”他说完就转身出门找索额图去了。
胤禛留在原地,低着头。外头的阳光正好,从他的身后照进来,白亮的光照在手上,在桌上印下了光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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